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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陳逸穎買了一瓶啤酒,這陣子她只靠飲料維生,餓著肚子,什麼都不想吃,也什麼都沒有食欲。
  她痛恨那些可以毫無顧忌透露自己脆弱的人,可以大罵也好,可以痛哭也好,在別人的懷裡,他們總是有無限倚仗,總是有無限溫柔。
  憑什麼?憑什麼她就要接受這樣的人生,憑什麼她就必須獨自舔舐傷口。
  啤酒是拉扣鋁罐裝的,剛從冰櫃出來,滴著露珠,很濕,打開後她沒理,先放在床邊,轉頭要去開電扇(那是貧窮的她很少時間才能享受的奢侈),結果一個揮手打到了瓶子。
  啤酒跌落床上,只有非常細微才能聽到的悶聲。把她那充滿汗水與體液的床單都給打濕了。
  她手一頓,打開了電風扇。
  然後轉身把啤酒扶正,回頭抽了兩張衛生紙,敷衍般吸吸床單上的酒水,黃色色的液體浸濕了衛生紙,放在手上像一團嘔吐物,水液已經通過薄薄布料滲透進床墊。
  她看著那一灘濕漉的痕跡,神情沈靜而近乎死寂。
  現在是下午,她出門買酒的時候看到了很多放學的中學生。麻雀歸家,人群吵雜,她獨自一人。
  她想,又好像什麼都沒想。
  想笑,又好像不太該笑。
  陳逸穎覺得自己的床單原本就透著一股汗水風乾後的味道,幾個月沒換的床單能有多乾淨,全是角質剝落物跟一些有的沒的,人的身體可沒自己想的這麼乾淨。
  床單已經很髒了,再多這灘啤酒也無妨。
  夜晚,她就投入這骯髒的懷抱,在它從來沒有人能提供的溫暖中,歇息。
  就像一次一次下限被打破,從前一根頭髮都不能忍受的她,到今她已經可以承受一切髒污。
  為什麼呢,為什麼她得承受這些污濁呢。
  為什麼她沒辦法像那些放學回家的學生一樣無憂無慮,所有煩惱只是關於期末考試或是成績公佈,為什麼她沒辦法呢,明明那些學生跟她年歲差不了多少,憑什麼人生卻是如此不同?
  她繞開浸濕深色的布料,坐在旁邊還算乾淨的一部分。
  就讓它風乾吧,反正,它會乾。
  髒也就是髒那樣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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